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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打不過你的小姑娘,不會永遠打不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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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打不過你的小姑娘,不會永遠打不過你。

玉羅剎想要和兒子過一個年。

這個願望,似乎從來都沒有實現過——無論是和他真的兒子,還是那個養在西方魔教之中的假的兒子。

他謀劃了這麽多年,差不多已經到了收尾的時刻。等此事一了,他將交給他的兒子一個幹幹凈凈的西方魔教。也正是因為這個計劃,讓玉羅剎多了許多空閑的時間,也可以再去闊別多年的中原走一走。

當年玉羅剎剛剛在西域建下西方魔教,正欲往中原擴張勢力之時,卻被一位白袍黑紋的道人找上了門來。那道人在西域與中原接壤的沙漠之中也算頗有名號,行事素來俠義。

玉羅剎本不耐煩這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大俠,但是那道人的功夫實在精妙,玉羅剎和他打了整整十五場,次次敗北。在西域這樣以武為尊的地方,敗了便要將自己的生命奉上。可是那道人並沒有殺他,反而跟他約定,西方魔教的勢力若是在他玉羅剎有生之年不涉中原,若是玉羅剎做到了,甚至他可以答應為他做一件事。

思量再三,玉羅剎答應了這人。

於是,玉羅剎將勢力向較為荒蕪的沙漠探進,放棄了富碩的中原,而那個道人也成為了他兒子的師父,要將一身本事對他的兒子傾囊相授。

這也是為何玉羅剎敢將西門吹雪一人放在中原多年,而並不擔心他長歪了原因。

西門吹雪年二十又三,而這二十三年之中,玉羅剎竟未曾和他一同過過一個年。今年玉羅剎好不容易將教中事務放下,興沖沖的趕往萬梅山莊的時候卻被告知,西門吹雪已經去往南海飛仙島了。

玉羅剎咬了咬牙,心中惱恨,卻還是直往飛仙島而去。

可恨他此次孤身一人前往中原,又需要小心隱匿行蹤,周遭竟連一個趁手的隨從也無。再加上西方魔教在中原本就弱勢,玉羅剎的消息便一點也不靈通。等他漂泊數日抵達飛仙島的時候,君瑄與葉孤城還有西門吹雪已經隨著玄雲去了華山純陽宮。

玉羅剎本欲再往華山,可是時近年關,飛仙島的海運已封,若是想要離島,就非得等到轉過年的元宵節過後才有船只通行。玉羅剎就是武功再高,也斷無橫渡汪洋的能耐。縱然他心中再氣,也只得在白雲城暫且住下。

白雲城雖為大安樞紐,但是約定俗成的,年關至十五之時,商賈都不會再往此地。每年的這個時候,白雲城中便只剩下原有城民。城中之人皆是前朝舊臣抑或王親,當年國破之日為避禍而退居此地,幾代下來,各家互有姻親,皆為舊識。

如此一來,玉羅剎這個“外來人”便顯得格外突兀了起來。

飛仙島周遭海域地勢覆雜,大小勢力也是駁雜。雖然白雲城歷代城主皆能以一力庇佑城民,但是城中尚武之風還是興起。至若葉孤城這一代,他更是大力發展城中武力,大開府庫,城中幼童凡滿五歲,皆可入府庫挑選適合功法。

如此一般,就連白雲城裏賣魚賣菜的老叟老嫗、城中街上嬉鬧的孩子都可以在三流的江湖人手上過上百十來招。

當玉羅剎一進入白雲城,雖然他只做富商打扮,可是卻有眼尖的漢子看出了他功夫不俗,當即便報告了城主府。葉孤城和君瑄都不在,老管家思量了一下,覺得來意不明,不好招惹,便只悄悄讓城中人盯著他便是。白雲城中消息傳送自有渠道,不消一盞茶的功夫,城中的每一位居民便都得到了城主府傳出的這個指令。

其實,以玉羅剎的武功之高,若是真的有人跟蹤監視他,他定然不會沒有察覺。然而如今是白雲城上下都在盯著他,這些“探子”遍布了每條街道,每個人都是狀若不經意的瞥他一眼,待他從自己面前走過便不再多看——若是有人盯著他,多半是些大姑娘小媳婦。就算他帶著銀色面具,卻也難掩身姿挺拔,舉止風華。

這樣的窺探太過自然,玉羅剎也不會想到,有一日他會被整整一座城的人這樣監視著。

他此來飛仙島,只是為了尋自己的兒子。在盛京的時候他與君瑄對招,卻是存了結交的意思。所以這次來白雲城,他便沒有特意得罪葉孤城的想法。

因此玉羅剎來了白雲城五日,一直相安無事。

第六日,葉孤城和君瑄乘船回到了飛仙島。這一天,正是除夕。

玉羅剎這些天一直住在臨近碼頭的客棧,從客棧的窗戶便能夠看到海上的光景。如今已經封海,能夠在這檔口往來於海上的船只,除卻白雲城主的,玉羅剎不做第二人想。

一想到葉孤城,玉羅剎便想起那個被自己擊敗,還不及自己兒子的師父,卻說什麽必成“當世用劍第一人”的小姑娘。似乎,這個小姑娘還和自己的兒子打成了平手,讓自己兒子在江湖人面前墮了聲名?

很難評價玉羅剎是否是個合格的父親。

作為一個父親,他無疑是狠心的,他能夠在自己的兒子才出生七天便將人遠遠送走。可是他卻無疑是合格的。有道是“愛之深則為之計之遠”,玉羅剎在西域為自己的兒子苦心謀劃了這些年,甚至不惜假死,只為為自己的兒子掃除有異心之人。

提及玉羅剎,江湖中大多說他陰狠、神秘、強大、行事無忌。可是這樣的一個人,卻偏偏有一副慈父心腸。

父母都是會偏心自己的孩子的,而玉羅剎更是心偏得沒邊兒了。紫禁一戰讓西門吹雪顏面盡失,面對君瑄,玉羅剎又焉能不氣?

他被就是張狂至極的人,常年身居高位也讓他忘了如何與人虛與委蛇。此刻縱然玉羅剎有心想要與君瑄合作,與對方互通有無,達到對西域和中原的消息都了若指掌的目的,可是……那也得等打過一場再說。

戴上白色的大兜冒,握住自己的雙刃,玉羅剎腳步微動,竟生生消失在原地。

君瑄正被葉孤城牽著走下船,路上因為暴風而耽擱了兩日,如今兩人星夜兼程,終於在大年初一之前趕回了白雲城。

一路顛簸,讓小姑娘的面色有些蒼白。正是因為這份蒼白,更顯得她眉間那一點殷紅鮮艷似血。

忽而,葉孤城和君瑄都是背脊一涼,君瑄腰肢後仰,向後翻折近乎直角,而葉孤城則橫劍虛空一擋,分明是空無一物之處,卻傳來一陣金戈交錯之聲。

君瑄則順勢連翻,足尖在葉孤城的劍尖上微微借力躍起,而後——一!劍!飛!仙!

在君瑄躍起的剎那,玉羅剎顯現了身形,雖然周身仍舊縈繞著一層煙霧,可是他手上的雙刃卻泠泠泛著冷光。

這一次,玉羅剎用上了自己用的最趁手的武器,在那雙刃一顯形的片刻,君瑄便想到了一個與純陽一樣是從盛唐而來的門派——明教。細看玉羅剎的武功路數,不說旁的,就是那方才的那隱匿行蹤的一招,就頗有幾分明教暗塵彌散的影子。

然而或許是傳承出現了斷層,又或許是曾經的明教已經化成了西方魔教之中淺淡的影痕,君瑄雖然遺憾,卻也知道,西方魔教並非當日之明教,玉羅剎也並非安史之亂之後的故人。

這一招天外飛仙為葉孤城所創,融合了他前世的巴山劍法與今生的純陽武學的精髓,被君瑄使來,不若葉孤城雷霆萬鈞,卻只有一派蕩滌澄澈之意。特別在君瑄被道祖點化之後,她的心境更加清明,使出的招式雖有卻似無,全然的無所羈絆。

和數月之前相比,君瑄已經脫胎換骨!

玉羅剎的功法已至臻鏡,自然明白君瑄在紫禁一戰之後會有進益,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如今的君瑄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炫目的銀光將他籠罩其中,玉羅剎分明能夠看清君瑄刺出的每一劍,卻又似乎只能看見一片空茫。只是一個閃神,他詫異的發現,自己周遭的氣血已經凝固,曾經被他破開的鎮山河,這一次,玉羅剎雙刃一斬,居然破不開去。

無奈之下,他雙刃交錯,想要架住君瑄自上而下的這一劍。

雖然是急速的俯沖之勢,君瑄卻也看得出玉羅剎的打算。然而她招也未變,就這樣直直一劍刺出。

玉羅剎面容一冷,雙手用力,就要將君瑄的長劍生生斬斷。可是,赤霄紅蓮又怎是那樣好斬斷的?更何況,今日之君瑄,已是真正的天眷者。

只聽見一聲尖銳的金戈交錯之聲,玉羅剎的雙刃與君瑄的雙劍摩擦而過的地方竟然凝出了兩指厚的寒冰。縱然是深冬時節,南海酷熱,這樣的寒冰本是不應當存在的。可是君瑄能夠凝結一潭池水,這二指厚的寒冰又有何難?

玉羅剎微微皺起了眉頭,感覺到自己雙刃上的徒增的重量,他雙手一翻,想要橫前一斬,卻不料這一動,內力催吐之間,精鋼鑄就的雙刃就這樣被他自己的內力震碎。

玉羅剎手中一空,楞了片刻。

高手過招本就是片刻之機,就是他這一閃神的片刻,他只覺頸間一涼——君瑄的赤霄紅蓮已經架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勝負已分。

葉孤城松開了一直按在自己的烏鞘長劍上的手,上前道:“玉教主遠道而來,不如過府一敘。”他的小師妹沒有受傷,玉羅剎也沒有討到任何好處,葉孤城便也不計較他這種“偷襲”一樣的切磋方式。

一來西方魔教的武功路數一貫如此,二來,到底是西門吹雪的父親,他總是要尊重一些的。

被人用劍架在脖子上,玉羅剎只是微微瞇了瞇眼睛。他的視線很快就集中在了君瑄眉間的那一點之上,閉眼回味了一下君瑄方才的那一招,他的眼中迸發出了幾分興味:“這才是真正的天眷者的實力?”

君瑄收回了劍,對玉羅剎福身道:“多謝前輩當日指點。”

純陽的道祖點化並不適合宣之於口,可是君瑄對玉羅剎的謝意卻是真的。當日她雖被玉羅剎所傷,可是卻也懸崖勒馬,迷途知返。

玉羅剎擺了擺手,對葉孤城道:“那便有勞城主。”

三人再不多言,一齊往白雲城的城主府走去。

城主府中已有兩位故人在等他們,無論如何,白雲城中的這個新年,當算是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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